坑頭和禾洞山水相連,親緣相系,曾經有一段時間同屬一個大隊,直到1978年冬才分屬兩個行政村。兩個村子群眾基礎好,都是龍江著名的革命老區村。因為地處龍門和博羅交界之地,群山綿延,可進可退,因此這里保留了大量的革命遺址,尤其是各種醫院舊址和戰斗舊址。
俯瞰群山之中的坑頭村。
江北指揮部的駐扎地
據坑頭村現年88歲的何美英介紹,自1942年起,常會看到游擊隊來到村中活動,1944年冬,東江縱隊在坑頭建立交通站,坑頭交通站站長何美光,交通員何裕清、何桃仔、何丁南、何樹全等人。交通站是東江縱隊聯系群眾的橋梁,獲悉周圍事態變化和發展,監視敵人破壞活動。
1945年之后,更是經常會有游擊隊駐扎在坑頭村,少則二三十,多則一百來人,其中還有一隊女戰士,周伯明的夫人也在其中,擔任醫院的女護士。現在的坑頭泥潭的東三支游擊隊活動舊址和何氏宗祠,都曾經是他們主要的駐扎地。
何美英的哥哥何吉榮,當時就曾經四處為游擊隊找糧食,組織村民磨米。“那個時候何坑頭很熱鬧,村民和游擊隊之間關系很融洽,當時有二十多位女護士,她們也時常幫百姓治病。”每每回憶起來,何美英都記憶猶新。因為斗爭需要,加上禾洞和坑頭優越的環境和深厚的群眾基礎,1945年12月江北指揮部從正果移駐龍博邊境的禾洞、何坑頭一帶。越來越大規模的革命活動,引起了社會的廣泛關注。
進出坑頭的交通要道企石橋橋頭有棵巨大的華潤楠。
深夜轉戰橫檔山
據村中長者回憶,1945年12月22日,農歷11月17日,天氣異常寒冷。一支隊伍從博羅公莊經路溪石下坪,計劃從坪山進入禾洞江北大隊指揮部再過羅浮山,但途經六屯三兜樹遇上國民黨一個團匪兵,為了保護群眾利益及保存有生力量,游擊隊戰士邊打邊走,繞道黃坭徑轉白石角返禾洞。
國民黨反動派一路追來,隊伍到禾洞水口佛母娘廟時被國民黨在高芬頭用機槍掃射,當時有兩個戰士負傷。偵察兵又報告沙芬村已駐一個連的國民黨兵,隊伍負責人楊社下令繞道坑頭與周伯明參謀長會合,從龍華鄧村帶領的隊伍匯合從橫檔過橫河樹頭嶺。
當隊伍到何坑頭時已經天黑,嚴寒的冬天,北風呼嘯,并下著冷雨,戰士經過一整天的行軍作戰,翻越了數座高山,腳底磨起了血泡,饑寒交迫。何坑頭的村民見游擊隊回來了,紛紛主動圍了上來,做飯的做飯,送水的送水,拿柴火幫戰士們烤衣服,但考慮到國民黨追兵必然不甘心,為了不連累坑頭村民安全,決定撤到山上露營,消息一傳開,坑頭村民紛紛為游擊隊做向導,常備隊員何禮金一馬當先,摸黑帶領游擊隊戰士在崎嶇的羊腸小道前進,到達橫檔山坳時天墨黑墨黑,還伴著雨霧。戰士們已一天兩夜沒有休息了,這里已遠離坑頭村了,楊大隊長下令休息待天亮再走,但歇下沒多久,國民黨追兵已到坑頭。
面對著嚴峻的形勢,楊社隊長一面派人去附近的禾洞、橫河的常備隊請求支援;一方面依仗著橫檔的地形,進行防守。就在大家緊張地等待天亮時,山下坑頭交通站的負責人告知隊伍,去橫河樹頭嶺的道路已經被國民黨軍占領,此時只能是有進無退。凌晨時分,大霧彌漫之中,慘烈的戰斗打響,就在戰事陷入膠著的時候,一支國民黨軍爬上了茅峰頂,占據制高點,朝著橫檔山俯沖掃射。游擊隊三面受敵,傷亡慘重,最后禾洞和橫河常備隊英勇投入戰斗,接應隊伍突破重圍。
坑頭村88歲的何桂容向大家講述當年橫檔之戰的情景。
戰斗精神傳至今
禾洞村民陳秋榮的父親陳國奀,是這場激烈戰斗的親歷者,這場戰斗也是陳國奀最早參加的戰斗。“當天夜里,常備隊從禾洞緊急行軍到橫檔山,我偷偷跟著部隊去戰場,路上被戰士發現,叫我們回去,我們轉了一個彎,還是悄悄跟著去了戰場。游擊隊仗打得很激烈時,我們跑上去幫忙,幫助游擊隊員傳送物資,直到第二天才回到村里,當時村里人都以為我們死在了橫檔山上。”陳國奀生前常和子孫講起這段經歷。
戰斗結束之后,有一些游擊隊戰士或是負傷,或是被打散。其中有一位叫做劉玉珍的女戰士,被坑頭的村民救了下來,在村中居住了近兩個月。“這位女戰士是護士,因為負傷和隊伍走散,她曾經在村里駐扎過,也給一些群眾看過病。村民救下她時,她已經奄奄一息,大家為了安全起見,輪流照顧她,大約過了兩個多月,她才慢慢恢復過來……”何桂容回憶道。
橫檔山,本來是橫擋在龍門路溪與博羅橫河之間的一座普通小山,因為這場戰斗,成為一座富有故事的傳奇山脈。新中國成立后,時常有曾經參加過戰斗而幸存下來的戰士來到這里,憑吊犧牲的戰友。
2013年10月,廣東省老促會第九屆理事,粵贛湘邊縱東三支老戰士茹新生來到坑頭村。自1961年,路溪成立人民公社,何坑頭村成為路溪公社一個大隊。茹新生從縣直機關調到路溪公社任公社黨委書記,一待就是8年。他十分熟悉坑頭革命歷史,時隔45年,再次來到坑頭村,他登門探望了當年的大隊長何桂容,深情講述了橫檔之戰的經過和意義,高度贊揚了戰士不怕犧牲的精神和軍民魚水情的良好傳統。坑頭村的村民,也口耳相傳,用橫檔之戰英雄們的故事激勵子孫后代。